對抗全球資本主義的反G8運動︰全球的空間抗爭

星期一, 11月 19, 2007

文章來源:《新國際》
日期:2007/11/16

文◎姚欣進

G8高峰會乃是全球化資本主義的關鍵會議。會議成員是主導全球資本主義的各先進國政經領袖,濟濟一堂來決定當前全球資本主義的關鍵走向與相關的全球議題,如國際匯率的調整、第三世界債務問題、 全球暖化議題、全球智慧財產權的保護、全球愛滋病的遏阻等等。

全球資本主義運作的協商平台

換言之, G8高峰會乃是攸關全球資本主義運作的最高權力協商平台。表面上看,G8高峰會顯然不是一個實質組織,所以既沒有明文規範的決議也沒有強制法律權力來執行 其共識。事實上,目前攸關全球化資本主義實際運作的相關問題,多已由其他國際機構來執行,如處理全球貿易的全球貿易組織(WTO)、處理全球金融穩定、國 際借貸的國際貨幣組織(IMF)。這些機構不僅掌握實際資源來介入各地區資本的全球運作,更手握執行大權來處理不合全球化規範的各項事宜。

其次,即使是這些先進國家彼此的協商,一碰到與自己利害相關的重大議題,其實也往往難以達成共識,尤其牽涉到美國自己的霸權利益時,更是如此。例 如,美國基於本國利益而於2002年後一昧主張全球反恐,但在這高峰會中除了英美兩國外其餘各國沒有實質共識,歐盟國家尤其反對美國出兵打伊拉克。而如何 減少溫室效應的排放廢氣乃是近年來這高峰會的熱門議題,但卻連續數年被美國刻意抵制協商。

此外,這高峰會往往只有幾天時間會議,每個議程討論都只有幾個小時而已,現實上都難以對這些全球化議題達成全面、深入的共識。

縱雖如此,G8高峰會有其不可忽視的實質意義。首先,這高峰會在1975年第一次舉行時(當時沒有加拿大與俄國,只有六國元首參加),就被定位為 「我們的小型俱樂部」(當時西德總理施密特與法國總統季斯卡語)。即排除外交上的繁文縟節與官僚體制,而以別墅勝地的渡假方式讓首腦們能在人際間直接親切 的互動來交換意見,自然地形成共識。也就是說,這些先進國高峰會議的精神,一開始就是要達成彼此的實質溝通與共識,有沒有具體的形成外交公報、決議,根本 不是重點。

其次,由於是各國最高行政首長的討論,所以討論的重點乃是綱領式、核心議題的大方向,而非事務性質的瑣碎議題。只要這些政治領袖形成基本共識,後續的實際執行方案等等都可交由下屬來細部規劃與執行。

其三,當年這高峰會乃是因應當時全球資本主義危機而起源的,即1973年美國經過多年的通膨高漲與經濟停滯的雙重打擊後,其美元大幅貶值,而其黃金 儲備早已不足以應付全球各國以美元兌換黃金需求,而片面宣佈美元與黃金脫勾之美金危機(即放棄美元兌換黃金的固定比例以確保美元是國際貿易通行的貨幣)。 這美金危機標誌著戰後全球資本主義通行貨幣體制的垮台(1944年的布雷頓森林會議體制),而從這年開始,幾個核心先進國財經首長就開始密集會議商討重建 國際金融新秩序方案,而終至於發展出這G8高峰會。

全球資本主義的危機管理

換言之,這高峰會是為了全球資本主義的危機管理而生,也正是為了繼續有效地掌控全球資本主義運作而持續聚會。

表面上看來,這高峰會歷年來討論的主題不限於經濟議題,而擴展於其他全球化議題上,如全球愛滋病的遏阻、全球暖化、環保,乃至以人道關懷的角度關心起非洲國家現況,甚至討論如何勾消第三世界債務問題。

然而,這些非經濟的全球化議題實質上也直接聯繫於全球資本主義利益,而高峰會的領袖們針對這些基本利益從而在政策上配合調整的。例如,愛滋病的蔓 延,不僅對歐美各國人民生命有重大危害,而且為了遏阻這病症而研發的醫藥科技會帶來鉅大壟斷利益。至於關心非洲,並答應加以援助,絕非是單純的人道關懷, 而是與原油能源的掌握有關。在全球石油產量瀕臨高峰期間,非洲是目前中東、南美洲之外的第三大原油產地,高居全球產量的十分之一。所以先進國必須救助非 洲、搞好關係以掌控這石油商機。

而全球暖化則是與全球農業原料生產息息相關,近年來由於全球暖化致使玉米、大豆、小麥與奶酪食品物料產地氣候異常,產量驟減而價格飆漲,帶動食物鏈的大漲,直接引起物價全面大漲,而重現七十年代的通膨與停滯發展併行的噩夢。所以,先進國必須重視全球暖化問題。

至於取消第三世界債務,則是這些積欠鉅額債務的國家若每年經濟成果都在分期償清欠款或利息,則根本不可能重新被納入資本主義體系中,不再成為全球化 市場之一。這對於目前平均利潤率不斷下降而渴求擴大市場的各先進國資本來說,不諦是重大打擊,況且這些債款根本是追不回來了,與其如此,不如取消第三世界 負擔,讓他們重新進入全球市場內來活絡全球資本的運作。

綜而言之,這G8高峰會乃是為了全球化資本主義有效運作,針對內部危機與各方重大問題而以非正式官式會議方式來凝聚大方向的共識。

全球串聯,空間聚焦

如果說,G8高峰會是為了全球資本主義穩定運作而聚會,那反 G8的運動就是反這全球資本主義體制而抗爭。

從近十年來的反G8高峰會、反WTO等運動抗爭的訴求來看,這運動一方面是強烈抵制全球化的運作,另一方面則是開始深化、觸及到這全球化背後的基本運作體制,即全球化的資本邏輯。

例如,當反抗群眾們提出反智慧財產權、反專利權以保護當地病患對特殊醫藥的需求,要求開放醫藥專利時,這抗爭的對象乃是先進國的醫藥大廠與壟斷資本 的利益。當群眾抗爭美國抵制全球暖化的環保廢氣管制規範時,群眾抗爭的對象乃是美國龐大的汽車工業、能源產業等壟斷大資本。而當群眾高呼這些高峰領袖們下 台時,群眾抗議的是這些手握全球政經大權的政客,要求主宰全球命運的權力重歸於人民。

這些都是全球性質的聯合抗爭,它的實踐與範圍都是全球性的。然而,這種全球性的抗爭,在空間的現實上,是不可能同步實踐,也不可能同時在場,更難以 在空間裡同步串連實踐抗爭。一如全球資本邏輯雖是在全球空間範圍裡運作,但我們的抗爭經驗卻受限於當下的空間限制,而往往局限於本地社會的範圍內。

這對於台灣社運抗爭經驗來說,尤其如此。台灣社運抗爭對象幾乎僅限於台灣內部,台灣社運群眾也鮮有在國際議題抗爭上積極參與、全球串連實踐。那麼,面對明年七月將在日本舉辦的G8高峰會,台灣社運群眾應如何看待呢?

在實質的運作上,全球資本主義是在全球範圍內同時運作的,台灣當然也是這全球資本的一部份。因此,台灣群眾反抗台灣資本主義的各個現實層面,也就是 反抗這全球資本主義的部份環節。然而,若要鮮明地集中抗爭意識,要讓台灣群眾從全球視野來體認全球資本的暴力與壓制邏輯,則我們也需要一個鮮明抗爭對象, 來集中火力、全球串連、當下抗爭。讓台灣群眾自覺地體認到,我們抗爭資本主義體制,不僅是在地、當下的也是全球連繫、持續長久的。

而明年在日本舉行的G8高峰會,客觀上就提供了這機會。G8高峰會不僅實質上是核心先進國的決策平台,更在象徵層面上,鮮明而具體的展示了這全球壟 斷資本的核心權力。在空間抗爭上,反全球資本主義的群眾抗爭恰恰能針對性地聚焦於這高峰會上,來串連、匯合力量於這焦點上,在具體空間中展現全球資本/勞 工的階級對抗與反抗。在這具體空間實踐裡,資本壓制與群眾反抗就不再是抽象的名詞,而是活生生的力量展現。歷史的缺席將轉化為空間的在場。全球的串連將成 為空間的聚焦。

我們熱烈地期待台灣各方群眾,於明年七月齊聚於G8高峰會現場,實踐我們的抗爭,重構我們勞動大眾的生存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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